windy夏天的鱼

19

在启明星孤零零地挂上天际之前，维克托一行人便踏上了归程。在直升机上，一份份资料与罪证顺着电波传递到千里之外的总部。

毕竟是非常时期，总部的所有人脸上都或多或少挂着疲惫，电子信息部和情报部尤其如此。啊，确切地说应该是情报信息部，数日前刚刚合并。情报部的班子是米拉一手带起来的，自然是指哪儿打哪儿。另一边虽说是长年的对家，但电子信息部的大部分人对米拉其实知之甚少。合并的时候这群人看着悄无声息，几番试探下来那个红发的部长似乎也是个好拿捏的。可是，等真正回过神来的时候身边那些熟悉的或不熟悉的面孔，不知何时起便再也看不见了。整个过程加尔文似乎也把电子信息部的人完全交给了米拉，不再过问。带着被上位者放弃的惶恐，电子信息部留下来的部员再看见米拉明艳的红发时，也没了那点乱七八糟的算计，纷纷噤若寒蝉。

米拉瞧着底下战战兢兢的这群人，心里冷哼一声。加尔文会真把电子信息部和最高信息处理权限给她才是出鬼了，前者是个牵制，后者嘛，不过是笼络人心时给你画的大饼，偶尔给你闻闻香味儿，然后老老实实替别人干活。

呵，把谁当傻子呢。

高跟鞋蹬在地上，“哒哒”的声音穿过整个格子间，仿佛踩在人心上，顺手刷过卡，磨砂的玻璃门应声而开。

屏幕亮起的光打在脸上，大量的信息在光屏上向上翻滚，米拉十指飞速地敲打在键盘上，转瞬之间这些信息被暗中传达到各个需要的角落。

暗夜里沉睡的正在苏醒，悄然散布开来。昔日的同伴在晚间的休息室里若无其事地打招呼，橙黄色泛着白沫的液体在杯中叮叮咚咚地震荡摇摆，不经意间摸过自己腰间的武装。目光越过插科打诨的人群在半空中交织，不约而同的，脸上露出公式化的微笑，举杯示意。在人群里不停地穿梭着，然而杯中液体从始至终都没有少过。

监禁室里，一只小小的鼯鼠从通气口飞了进来，闭目养神的雅科夫缓缓睁眼，一个中国青年站在面前，娃娃脸上带着笑意。“我是季光虹，前来带您出去。”

军部大楼的指挥室里，那个据说因为“跟维克托不对付”一开始就倒向加尔文并且带来大量资源还亲手处理过大量“叛徒”的波波维奇少将支开了门口的卫兵，坐在控制台前的椅子上看了看表，指针转动的“咔咔”声显出室内有些过分的寂静。桌子下面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尸体，个个表情狰狞死不瞑目。

“咔”指针滑行到了指定的位置。

波波维奇拔枪击碎了控制台的应急按钮。

俄顷，整个总部警报骤响。

白色的探照灯扫过每一条巷道，习惯了黑暗的爬虫和啮齿类动物仓皇而逃。大大小小的道路上突然挤满了人。哨亭的警卫拉响了长笛，红色的警灯明明灭灭，巨大的焦躁与紧张充斥了所有感官。嘈杂的人声里，不知是谁开了第一枪。那也许是走火，也许是朝天开枪示警，人群在短暂的沉寂之后，更大的不安与躁动如潮水席卷了所有人。

大楼里的文职人员惶惶然四散奔走，信息情报部的一小撮草包早在警报响起的一刻就溜了出去，不知是想趁乱抱谁的大腿。

一声爆响之后，头顶的灯光闪了闪，熄灭。前一秒在电脑前工作的人们仍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地上的应急光源清晰地映出他们嘴角嘲讽的笑容。他们真切地听见，那红色的火光里，有腐朽的木柴爆裂的声响，潮湿腐臭的气息被硝烟冲开，往日被粉饰得漂漂亮亮的皮囊在血色里凋亡。随着一声枪响，磨砂玻璃门破裂成大大小小的碎片，整个儿落下，舞台的帷幕以这种别样的形式拉开。

那一头热烈的红发在火光里愈发明亮。

米拉朗声问：“闲了这么久，本事都没落下吧？”

“头儿，我们现在做什么？”

“趁火打劫。”

那些过往掩埋在深渊之中的信息，是时候被挖出来闻一闻硝烟味了。

米拉冲进走廊，迎面跃出一只美洲豹，伴随着两发冲锋枪子弹。

“Double kill！”金发的男人从另一侧扛着冲锋枪，几个起落冲进楼梯间的前一秒还顺便送了个飞吻“Good evening, lady~”

米拉表示内心毫无波动并且想打爆克里斯的狗头。

两人一前一后踹开加尔文在顶层的办公室的同时，突破外部火力封锁因为机油耗尽摇摇欲坠的直升机出现在巨大的落地玻璃墙外，连绵不绝的枪声里，四个人一头撞进办公室。身后的庞然大物终于燃烧着坠落下去，爆炸焚烧的气味混着玻璃渣糊了几个人一脸。

呼吸中都带着血味儿。

“加尔文呢？”勇利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含糊。
维克托顶着满头的碎玻璃无视了对面克里斯的嘲笑朝着里侧的木门走去。

木门虚掩着，一推就开。

在看见办公桌前那个人的瞬间，对方露出了一个微笑，针管扎进了静脉。

维克托等人看见的，并不是加尔文本尊，而是他的秘书兼实验助手。

真的加尔文估计已经跑路了。

“坟，坟墓也开了，已睡的，要，要兴起。”
助手只来得及说完这些，但对他而言似乎已经足够。因为他闭上了眼睛，神态安详，带着骄傲，仿佛天国已临，而他有了无上荣光。

勇利过了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肌肉，“他疯了吗？”

尤里奥对此嗤之以鼻，“加尔文手底下能有几个正常人，八成都被洗脑了。”

“啧啧，猜猜看今天晚上的事儿要是被传到安全区，发生暴动能活下来几个人？”克里斯在一旁用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口吻调侃着。

维克托突然反应过来，“米拉！封锁整个地区的数据传输！”

“我去，不能吧？我就是随口一说。”

“来不及了，有部分监控数据已经流出，我会让我手底下的人尽量追回来或者中途销毁。”

“通知安全区那边，注意消息拦截。”

“他们既然敢这么做，安全区必然也有接应的。让我们的人多加小心，尽快把钉子拔出来。”奥塔别克添了一句。

几个人对视一眼，又看了看死去的助手，纷纷神情凝重地向外走。

米拉在终端上滑动的手指顿了一下，“Boys，我想我们有麻烦了。”

米拉指着刚收到的消息，“加尔文在追捕你们的同时还暗中带了一批死囚。据可靠消息，而这批死囚曾在明面文件里被批为长期药物人体志愿者。”

“那个导弹有问题！”勇利倒吸一口气。

“什么导弹——”克里斯还想问，被维克托打断了。

“还有什么吗？”

米拉点点头，“海因茨的小队没有返航，目前行踪不明。埃里希的小队在你们之前回来，被加尔文单独接见过，而且注射器少了一批，他们最后的动向是被派去了安全区。”

一群被疑似注射了病毒的联盟士兵，被派往人心惶惶动荡不安的安全区。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听了一个鬼故事。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