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ndy夏天的鱼

用一生只有一次的青春祭奠十年,我愿用双脚丈量轮回的路,在雪山上,圆一个不存在的梦。

【维勇】《问尘》04(哨向/丧尸/HE)

04

“日光之下,并无新事。”【①】

一百多年的时间可以改变什么?即使人类所谓的文明被提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也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我们甚至不如刚出生时的自己——脆弱,同时破坏力低下,不能保护自己但也不过分伤及他人。
一百多年前哨兵向导在街头自由来去,毫无顾虑地释放着自己过剩的体力和精神力。汽车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鸣笛就足以让一个敏感的哨兵陷入不可忍受的困境,并为此狂躁不已出手伤人。向导无法自如控制自己的精神力,情绪失控的时候释放出的精神攻击可以令周围人头疼至生不如死。黑市的杀手资源几乎被哨兵向导占领,无数的冲突肆无忌惮地在街头巷尾展开。

那时候常常血染长街,景象却远不如今日这般惨烈。

几无全尸。

液化的内脏流落一地,剥落的面部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皮下组织液化,脑组织液化。

前一天仍旧纸醉金迷灯红酒绿歌舞升平的地方,如今成了人间阿鼻,修罗一舞,白骨撑天。神祇蒙上面纱裹紧长袍匆匆离去,刻尔柏洛斯【②】在街头咆哮,亡灵悲号,提斯之城灯火通明,迎接绝望的访客。

“天啊……”勇利轻轻倒抽了一口气,面露不忍,倘若不是手握方向盘,他定会闭上眼睛。左前方有一条断裂的胳膊,带着被生生撕裂时的痛楚,紧紧攥着一只精致的洋娃娃,半边脸浸在血水里,水蓝色珐琅质的眼睛空洞地望着铅灰色的天空。街心有一具小小的躯体,蜷缩着,凋零破碎如这人世。

勇利小心地绕了过去。

“换我来开吧。”这不是问句,只是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决定。

低声道谢后,勇利回到了后座,低着头,不再去看窗外,只是默默扩大了自己的精神感知范围,留心着周遭动静。

淡淡的香气再一次悄无声息地浸染每一寸角落,没有了上次的欢欣和祥和,充溢着悲伤和愤怒。即使不看后视镜,维克托都能想象到身后那人此刻的姿态,低垂着头,刘海散乱在额前,原本神采奕奕的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惶恐和无力。明明已经很怕,却还是强撑着一脸淡定的模样,心微微地揪了起来。勇利不稳定的情绪恶化了他的结合热,信息素比刚才浓了很多,而且还有继续加强的趋势。

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勇利猛然抬头,利落的取出一支抑制剂对着自己扎下去“抱歉”,他赧然而笑,眼角微红,声音有些沙哑,带着鼻音。

维克托不在意地摇摇头,毕竟对维克托而言,勇利的味道还是让人很舒服的。仿佛带着温度,不冷不热,略高于体温,哪怕是腥风血雨,都能辟出一方温馨安宁。但是,眼下的情况对勇利而言可是大大的不妙。抑制剂就那么两支,杯水车薪,如果放任结合热在勇利身体里肆虐,要不了多久,勇利整个机体就会陷入紊乱,非死及疯。

或者,暂时精神结合也不是不可以的事?自己对勇利并不反感,甚至可以说是有那么些意味不明的好感的,况且是救人——让那双漂亮的棕红色眼睛永远地失去神采,这简直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
“勇利,等到了天文研究所,我们暂时精神结合吧。”

平淡的语气,仿佛像是阐述“今天天气很好”这样的事实,勇利足足愣了三秒,然后——

“诶?!!!”

眼镜王蛇紧张地盘紧了身体,勇利觉得自己刚打的抑制剂又要失效了,赶紧强行深呼吸。

“不行。”

“为什么?”维克托大感意外“勇利对我很反感吗?还是说勇利有喜欢的哨兵?”

“不不不,当然没有……”自己二十多年的光阴差不多要被你这个神话占满了,哪儿还有时间考虑那种事。

“那不就行了。”这问题实在没什么可纠结的,“如果没有出现这些意外,勇利也是要找匹配度高的暂时精神结合缓解症状的吧。虽然不知道跟勇利的匹配度如何,但是从刚才作战配合情况看,应该也不会很低。”

“岂止是不会很低……”勇利咕哝了一句,看到维克托微微扬起眉毛,又赶紧摆手“不对,这不是一回事啦……”勇利有点语无伦次,“总之就是不行。”眼看维克托大有揪住这件事不放的苗头,为了自己的安全以及某些不可告人的小心思着想,这话题不能再进行下去了,“咳,虽说天文研究所有水源,而且山上的确有干净的泉水,但是,维克托,我们的食物补给真的没问题么?”

“车上有压缩饼干。”维克托捕捉到了勇利微妙的表情,补充了一句“放心,没过期。”

勇利挑的路基本是绕着城市外围人相对较少的地方,一路上的丧尸数量不算多,再加上勇利通过精神感知有意避让,尽管花的时间久了些,倒真没遇上在收费站时那么大的正面冲突,两人相对顺利地到达了目的地。

山上没什么人烟,绿树掩映下的铁门被潮湿的青苔包裹,间或露出红棕色的锈迹。巨大的影子在暮色里被拉得很长,早些年的喷漆零零落落地落在地里,与泥土混在一起,难以辨认。一把老式的铁锁沉重地挂在门上,“闲人免进”的牌子在外斜在一边,有些滑稽。

对比山下的绝望,这里简直像是失落的乐园,安静得令人嫉妒。

虽然它的作用似乎不大,两人却并不想破坏这一重防御,更不想因此发出过大的声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们选择了非常古老的方式——翻墙。反正这儿很久没人来,高压电网也不过是摆设,至少在维克托把电闸推开之前是这样。

金星在天际闪耀的时候,两人已经简单解决过晚饭,勇利抢在维克托发话之前进了图书室,而且把门反锁了,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完全不想继续车上未完的话题讨论。

但身体的热度并没有放过他,勇利靠在墙上,咬牙忍受着逐渐升高的热度努力维持自己意识的清醒。每一寸皮肤仿佛都被点燃,热度惊人,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燥热难耐,精神触梢不受控制地挥舞翻卷,纠缠在一起,用力扭绞,几乎要生生被扯断。意识像是被浸在水里,湿漉漉的,模糊不清。不远处的眼镜王蛇不住地翻滚,几乎拧成一个结,而后又骤然松开,如此反复,直到精疲力竭,在地上无力地抽搐。巨大的信息量纷涌而至,他无暇分辨,头痛欲裂。够了,够了,够了!吵死了!几乎是泄愤一样地放出最大精神攻击,然后精疲力竭地靠在灰蒙蒙的墙壁上,疼痛仍在,只是他无力挣扎。
“维克托……救我……”本能地吐出这样的祈求,几乎昏死过去。

恍惚中,仿佛传来一声巨响,有一个焦急的声音响起——

“勇利!”

干裂的嘴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清冽的气息包裹着他,就像是雪后的橡树林里的味道,沉静,却令人安心。

勇利终于彻底失去了意识。

tbc

注①:出自《旧约·传道书》
注②:看守地狱之门的烈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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